贝尔兰爱情故事 11 Psychopath


一个开了上tuo帝lao视角的meta二梅。刚从中部roadtrip了一圈回来……

照例电台点歌:Paint it Black(也可以听一下Westworld的remix版


联动:1. Lovesick  2. Hallucination  3.Addiction  4.Nostalgia  5.Nymphomania  6.Insomnia  7.Euphoria  8.Jetlag  9.Melancholia 10.Poison


11. Psychopath


人在创造作品,作品同时也在塑造着人本身。当天鹅港事变发生时,Maglor望着明亮惨白的灯光照在通往码头的长堤上,狭窄的通道冒着热腾腾的死气,恍惚地觉得自己是个蹩脚的演员在某出拙劣的剧本里。这种错觉在他看到妻子的尸体时最为强烈,一片混乱中他甚至不能确定致命伤是不是自己留下的,架着曾经朝夕相处、现在一言不发的人离开风暴的中心,希望第二天她的族人能将她得体地安葬。灯塔的白光如同聚光灯一般追着他们,远处深黑的天空与海水交界处虚假得像一块布景板,Amrod在舞台上方高喊,“登船了!登船了!”



站在船舱上回望着西方之地,Maglor惊讶地发现自己既不伤心,也没有自责感,仅仅是想着刚刚发生的悲剧有成为一个好故事的所有元素:盲目的复仇,无果的追求,恋人反目,亲族相残。于是他就这么去做了,在将生活艺术化的过程中,他将创世主般的关切化作语言,全部倾注到歌谣里的那些人物中,渐渐反而对周围的人失去了同理心。他越是深刻地理解了爱、痛苦和同情,越无法亲身感受到这些情感。这并非是由于童年的不幸遭遇;相反,他有和睦的家庭、富足的生活,情感上的麻木只能归因于先天的、心灵中的缺陷,和天赋同样随着成长逐渐显露出来。彼时,第一版诺多兰提的面世让闻者落泪,触动了所有流亡艾尔达的良知。Maglor在寒冷的贝尔兰北方醒来,太阳尚未升起,觉得仿佛有一个更高级的自我如同创作者般冷漠、残酷地望着低级的自我,即将夺走他的一切,作为素材被记入诗篇。“有没有高级生命以优美为乐?”他想着,“就像我喜欢看见白鼬的警觉和小鹿的不安。在高级生命看来,我们的推理或许带着同样的色彩——虽然错误百出,但是它们是优美的。这就是我们被创造出来,并且踏上这条道路的目的。”



因此Maglor头脑清醒,是到达贝尔兰之后最先适应自己职责的人之一,能做出不为感情所影响的、绝对理性的决策,包括极力劝阻Maedhros去和Morgoth和谈,以及阻止了Caranthir冲去桑戈洛锥姆营救他们的长兄。但当他行走在将爱和悲伤挂在嘴上的人群中间时如履薄冰,感到有如异类般的孤独,因此表现出倍加的亲切温和,担心身边的人发现真相后失望离去。这样的伎俩只有最了解他的Maedhros察觉出来了。在Maedhros刚恢复意识不久,一次Maglor独自来探望他,为自己的决定请求他的原谅。Maedhros说,“你不用这么说,因为我知道你并不觉得愧疚。”



“是这样,”Maglor无奈地承认,“但你要知道我确实在乎你,用我自己的方式。”



“我知道。”Maedhros说。尽管他清楚地明白不能因为自己愚蠢的行为导致的结果,而去责怪他的弟弟们,内心依旧觉得苦涩。如果立场对调,Maedhros会将家人的安危放在所谓的大局之上,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效益主义的决定。从此两兄弟的感情虽然依旧亲密,但这个芥蒂一直横亘在二人心间,久久难以释怀。七兄弟到达东贝尔兰后分道扬镳,Maglor望着辛姆林高地若隐若现的灯火,如同从前夜夜独坐在埃兰迪海滩的少年,享受着黑暗和孤独。



这时候Lera进入了他的生活,她生于诺多出奔前的十几年,和Maglor相比十分年轻,柔美的神采不带丝毫攻击性。她一开始像一只寻找温暖的猫儿一样安静地出现,在适当的时刻便离开,后来地开始留下来照顾Maglor的起居,做得一手可口的饭菜,全心付出不求回报。Maglor起初不习惯独处的生活方式被打扰,尤其是当他需要全神贯注地投入创作时,因此并没有认真地对待这段感情,随时准备抽身离去。但与寒夜里的温柔陪伴相比,能有什么诗歌更为美妙?和美酒红颜相比,能有什么交响曲更为伟大?渐渐地Maglor发现一个人的心容量十分有限,在艺术和生活之中只能选择其一,而他选择了后者。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让Maglor下定决定的是一件小事,他们想把共同的住处重新装修,他按照对方的喜好选择了窗帘的颜色,Lera看到了之后却很生气。



“为什么要选你讨厌的颜色?”她问。



“没关系的,”Maglor说,“是你喜欢的就好。”



Lera摇摇头,“我说了选你喜欢的装饰。我不要给你任何委曲求全、然后在心里厌恶我、想要离开我的理由。”



此时Maglor确信自己得到了一份真实、深刻的爱,之后房间的窗帘由水绿换成了浅灰,他也向从没有正式确认过关系的恋人求婚了。“你爱我吗?”Lera随即问他。



那要看你对“爱”的定义,Maglor在心里想。怎样分辨爱情与性欲、嫉妒、占有欲、或是为对方付出时的自我感动呢?同时,他也不明白像自己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被爱之处。但留住眼前人的愿望太过强烈,让他脱口而出,“是的。我爱你。”他们就在隘口举行了婚礼,Maglor第一次婚姻是诗歌,第二次是散文。这对终成结果的情侣,在北方铁灰色的天空下、时刻会到来的战争的阴影中获得了短暂的幸福时光。



第一纪元455年冬天,火焰从桑戈洛锥姆山喷吐而出,前方是恶龙、炎魔和奥克,踏着阿德加蓝草原的焦土冲垮了百年合围。东线艾格隆通道率先陷落,辛姆拉德失守,Celegorm和Curufin带着残部一路逃到南边的纳国斯隆德。隘口顶住了第一波进攻,但随即北方冲天的火光中压下来了龙翼巨大的阴影,伴着血腥和焦肉的气味,这是精灵们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有想象过的敌人。不仅守城成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连撤退都不再可能。Maglor震惊地看着扑向隘口的火海,回过神来时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才意识到身后的将领在等待他的命令。他在心中飞速地估算撤退的时间和人数,安排主力部队护送平民撤向西边,留一支战力强劲的分队守住防线,掩护主力突围。



“辛姆林的援军会在天明前赶到!”恶龙炽热的吐息逼近,看到守城的士兵陷入恐惧与绝望中,Maglor向部队高喊,“在此之前不准后退一步!全隘口的生命都压在你们身上。”



当Maglor带领隘口的撤军九死一生地突围,终于进入辛姆林要塞时,已经因为伤势和疲劳而看不清任何东西,双耳还充斥着战场上震耳欲聋的噪音,血沿着他走过来的方向淌了一路。他凭借残存的理智,确认了对面逐渐靠近的人影是自己的长兄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右手仍然紧紧地握着剑柄。当夜的隘口撤离战奇迹般地保存了近四分之三的兵力和人口,其余均战死在守城的防线上,被烧焦的尸体在死前望着西方,干涸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辉。格劳龙突破隘口后直冲向大小吉里安河区域,而一路追赶至辛姆林要塞下的奥克部队,则被附近前来寻求庇护的精灵和人类战士合力击退。第二天清晨Maglor才苏醒过来,坐在床边给他更换绷带的妻子见状长舒一口气,激动地落下泪来。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一边扶Maglor坐起来,一边急切地问,“援军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之前去问Nelyo,他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援军?没有援军……”Maglor虚弱地说,“辛姆林能守住自己就已经是奇迹了,根本分不出兵力去援助其他领地。”



Lera的表情凝固了。



“那么守城的部队……”



“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格劳龙的速度太快,如果不消耗人数拖住它,没人能逃出来。”他有点不耐烦地解释道,“Neylo没出去巡视吧?我得去见他。”



“我的哥哥留在那边。”Lera怔怔地说。



Maglor满心想着的都是现在的战况,昨夜混乱的声音仍然在他耳边轰响着,完全没有注意妻子在说什么,看到她悲伤的表情才问,“……你说什么?”



Lera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感到寒意沿着脊椎一寸寸爬上来。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自己一直深爱着的丈夫面对他人的痛苦竟然如此心不在焉。“你是个冷血的怪物。”她转身跑了出去,之后夫妻两人便不再说话。起先Maglor忙于帮助长兄一起处理各种消息和突发战况,几乎没有个人时间。其他五个兄弟纷纷传信回来报告平安,Celegorm和Curufin在南去的路上还援助了西瑞安岛的Orodreth;Finarfin的两个儿子不肯弃城撤离,战死在多索尼安。诺多的至高王在与Morgoth的决斗中陨落,全贝尔兰为之恸哭。战争在早春到来的时候才宣告结束,灰色的雾霾仍然笼罩着北方的天空,如同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等Maglor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家庭时,他的妻子已经在失去亲人、爱情幻灭的巨大打击下陷入了深深的抑郁中。她不再欢笑,时而泪流满面,时而歇斯底里地摔碎家里的所有器皿。Maglor默默地忍受着,照顾她的生活,对这种心病的来源和解决方法却也毫无头绪。最后,他残存的温情也在这样疯狂的生活中消磨殆尽,只能回到从前热爱的书籍和音乐中寻找慰藉。



这段婚姻至此毫无挽回的希望了。一天夜里,Maglor偶然发现妻子坐在浴缸里,出神地用小刀一下下子划着自己的手腕,在震惊中阻止了她。两人像新婚之夜时那样拥抱着,女人喃喃地反复说着,“难道你就一点都感受不到我的痛苦吗?你的心里究竟有什么呢?”而Maglor为无法感受到痛苦而痛苦着。这是一种没有原因、也无人能理解的病症,甚至不能开口告诉任何人,伴随着他漫长的生命终身不愈。“我很抱歉……”最后他只是说,“我们不要再这样继续互相折磨了。”



第二天,Lera跟随父母离开了辛姆林。Maglor本来想让护卫送她去纳国斯隆德,希望南方温暖葱郁的环境能有助于她的恢复,但Lera拒绝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直到很久以后,Maglor才再次听到她的消息。黑色的雪裹着烟熏的味道铺了下来,当Maglor回到议事厅时四周空空荡荡,只有风声敲击着石墙,然后他看到Maedhros站在阴影中,两兄弟无言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想起被遗忘许久的修订诺多兰提的计划,之前的手稿跟着隘口一起毁了,现在正是重新修订的机会。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命运从一开始就为他选择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视角,为此他再也无法感受到人间的温情,享受真正的生活。



“人不过是各种选择的集合,”他在新天鹅港事变一章的脚注写道,“这些选择来自何方?我们是否真的有过选择?”


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风雪,他久违地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Notes:


“有没有高级生命以优美为乐……”这段来自济慈的信,cross reference to 海伯利安。


化用了一两句德扎的歌词,熟悉的朋友们应该能看出来。


"人不过是各种选择的集合……” quoted from 西部世界 William的台词


临水照花扶风落泪的二梅根源,就是大家脑内艺术家的stereotype都是(济慈这样的)多愁善感苍白多病的19世纪浪漫主义诗人。为什么艺术家一定要是人群中情感最充沛的一个呢?我的观点反而是更像流传的那个贝多芬一曲结束,观众狂热地鼓掌,而他自己无动于衷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故事。不过这篇梅设说到底是因为各种二梅都写过太多,为了出新意走向另一个极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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