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edhros+Maglor】天高风吟 Chapter 4

 时隔已久的长更!本章双梅带着双子回到巴拉尔岛,又名#论保护生态环境的重要性##大伯的告别式##宣告终末的暴风潮#

结尾推荐结合<Beast of the Endness><Star of Earendil>这两首歌食用。


Chapter 4  I’ve heard the others…well curse my name

联动 Prologue  Chapter 1 番外1 Chapter 2 Chapter 3 Chapter 4 Chapter 5

原作向中篇。西瑞安第三次亲族屠杀之后,到标准结局之前的故事。

下划线代替斜体字。

 


“他的名字是Artanáro,但Wiliel[1]更喜爱称呼他为Gil-galad.”在日月光芒下出生的第一个诺多王子,初为人父者喜悦之情越过希斯隆到辛姆林之间的群山低谷,洋溢在几行简单的文字中。

“……闪耀的星辰!”梅斯罗斯低声呼喊出来。一个……一个小精灵。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贝尔兰的新生命。他振奋的心同时也疑惑着,作为第一家族的长子他记得每个弟弟、堂弟和堂妹出生的时刻,生命的到来何时起变得陌生而沉重?希望并不属于他们。

但是下一秒他努力让自己摆脱这个想法,开始提笔回信。辛姆林的冬夜过于漫长而寒冷,他想,我几乎忘记了我们仍然在生活。“Elentári[2]的光辉将照亮他前行的路!可以想见此刻你大概已经被祝福和欢庆淹没了,遗憾的是现在的局势并不允许我成为宴会中的一员。但骏马和新酒已经备好——为我们下一次重聚,为高尚的火焰,为闪耀的星辰。[3]”

 


信鹰从西瑞安河口飞向避难之地,在大约两天之后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收到了帖勒瑞领主简短的回复,“巴拉尔岛不会拒绝埃雅仁迪尔之子,也不会拒绝仍在对抗魔苟斯的精灵,但他们无人可以再次将战争带入最后的安全之地。”伴随着回信到来的是白帆。战争失败了;他们在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亲人之后,又失去了比宝石更加美丽的贝尔兰大陆。被魔苟斯主力部队发现踪迹的费诺里安军逃离伊瑞伯山后,沿纳洛格河一路南撤。魔苟斯害怕水,他的仆从也从不会造船;埃尔隆德和埃尔洛斯在路上猜测着他们的目的地,虽然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从未提及过他们的“计划”,而他们的追随者也没有过任何质疑,井井有条地准备着每一次名为撤退实为逃亡的行军。

现在是雨季,天色昏暗,浓密而高耸的云层堆叠在海面上空。在载着费诺之子以及他们的追随者的船只即将到达巴拉尔岛港口时,雨水开始落下来,砸在木船上打出声声闷响。港口的守军中,一个年轻的精灵架起了木弓,对准了最前方站在最前方船只夹板上的红发身影,伴随着从紧咬住的齿间挤出的几句话语。

“我认得他……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的样子……”

“Heriedir![4]”船王的斥责声在年轻精灵身后响起,“你也要将武器对准亲族吗?”

“他们何曾视我们为亲族?”名叫Heriedir的弓箭手仍然瞄准着他的目标,“我的箭本来是朝向海面,但您知道,箭总有射不准的时候。”

仿佛在一瞬间船队停了下来;红发的弑亲者似乎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周围已经抽出的几柄雪白的长剑收回了剑鞘。

“把弓放下。巴拉尔岛上决不可再有战争和流血。”

雨声渐渐地大了起来,四周漫起的水汽淹没了周围因这个小插曲惊起的响动和人声。一段不算漫长但足够尴尬的沉默过后,Heriedir最终不情愿地收起了箭。代替穿透雨水的箭矢的是愤怒的注视,和或恐惧或诅咒的低语,船停靠在港口的时候,精灵守卫们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梅斯……罗斯……”

“那个凶手是……”

“——梅斯罗斯!”

费诺仅存的两个儿子衣着破旧,身形瘦削,目光却锐利而凶狠,如同某种大型的猛禽。梅斯罗斯径直走向瑟丹与吉尔加拉德,似乎丝毫不在意人群中传出的,自己名字的音节——念出它的人们,语气绝对称不上友好。他的左手放在胸口,向还不满一百岁的新任诺多至高王和他身边的海港领主行礼。

“Rodnor[5] Gil-galad, High King ofNoldor. Cirdan, Lord of Balar. 

感谢您为我们提供避难之所。”

他没有任何表情,但声音似乎是温和的。瑟丹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吉尔加拉德望向面前这个显得有些过于高大的精灵。在收到梅斯罗斯的信件后,他作为流亡诺多的领导者,同意费诺里安登岛,主要出于对挚友埃雅仁迪尔后代安危的考虑。当时他和瑟丹带领援军到达西瑞安河口时,只看到烧焦的农田,嗅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味,听见失去亲人的幸存者的哭声。他以为两个孩子惨遭杀害——他在继承至高王位后第一份切实的责任,成了亲族相杀的牺牲品。但弑亲者却在信件中说,这一切并未发生;埃雅仁迪尔之子仍然活着,而他们罪孽深重的抚养者再无力守住贝尔兰,前来寻求海湾的庇护。

“埃尔隆德和埃尔洛斯在哪里?”

“他们平安无事。”这次说话的是梅格洛尔,他身后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半精灵的成长速度更快,比起吉尔加拉德上一次见到双子的时候,他们的个子长高了许多。令年轻的至高王惊讶的是,他们面孔上并没有什么痛苦折磨的痕迹,似乎梅斯罗斯没有说谎,孩子们的确受到了善待。

费诺里安。他们难道以为在所有的罪恶发生之后,这样的行为能为他们赢得宽恕吗。但他的思路被已脱去稚气的少年声音打断了。

 “我们回来了。”眨了眨眼睛的是埃尔隆德。

“爱仁尼安殿下。”上前拥抱了他的是埃尔洛斯。

 


 

弑亲者的到来给这个避难之岛带来了一小阵骚乱;来自贡多林或者多瑞亚斯的遗民中,或多或少地都有亲人或朋友死于他们两次试图夺取精灵宝钻的进攻。一些幸存者试图冲上去杀了他们,然后都被装备精良的费诺里安部下拦退。但这样的骚动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人们面临着远比仇恨更迫切的危机。

——连天的大雨几乎毁了一大半的农田,存粮早已因为不断增加的难民而耗尽,捕捞上来的鱼虾数量也一天比一天减少。饥饿、恐惧与绝望在最后的避难之地开始蔓延。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西岸不断高涨的水位上。吉尔加拉德从东边的Ivor[6]河堤工事处赶来时,鬃状的云层底部渐渐变得灰暗,闷热的空气挤压着树木和瘫倒在泥水中的芦苇,于是出生以来大部分时间居于水边的首生子知道雷声又将响起。

“Celeb——rim——bor!”

离海边还很远的时候,他就向着围堰处呼喊,准备告诉他完工的好消息,但是声音似乎无法穿透四周凝滞的水汽。然后他发现那个诺多工匠周围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

“……这边是之前有一阵来了一大批次生子,粮食出现了短缺,他们在这里拦起海水开辟耕地,才挺过了一次饥荒。”

“但这样的土石围堰高度撑不过涝季的降水量。”

“不仅如此,”凯勒布理鹏叹了口气,指向围堤的下部,“测算误差,底部已经出现了裂隙,引水速度赶不上渗流。而且Ivor河入海口也被当时抛入海中的石块堵塞,我们只好不断加高岸围……”

等至高王踏过一地的石料和淤泥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红发的费诺里安左手搭在凯勒布理鹏肩头。

“跟随我们的人中至少有一半是熟练工匠,我们还有一些工具,可以加快进度。”

已经三天没睡的凯勒布理鹏看起来精神不错,他抬起头,“……大伯,能见到您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吉尔加拉德猛然想起来,凯勒布理鹏还有一个叫做Tyelperinquar的名字,还有一个叫做费诺里安的身份——尽管这个身份已经被他和巴拉尔岛上的所有人有意或无意地忽略了。第一声闷雷如战车碾过天空,然后是一道惨白的光,照亮了淤泥上一滩滩水洼,和拥抱着亲人的弑亲者的笑容。

这个费诺里安的笑容很好看。

“你来了。”梅斯罗斯转向他。“南贝尔兰多雨,我们曾经设想过用砂浆添加在建筑材料里,我想也许能派上一些用场。Tyelpe,今天工程结束之后你到我这里来取一下资料。”

下一道闪电点燃云层和水面的时候他正走向那道让人迷失的光之洪流中。和冷笑着转身而去的父亲库路芬一样,和没有留下一句道别的挚友与导师芬罗德一样。洞窟中的城市,主厅正对着群山间的豁口,他们离开的时候那国斯隆德金色的落日缓缓地沉落入火光中。这样的余晖是诅咒,缚住了他们的双手,蒙住了他们的眼睛。凯勒布理鹏觉得自己应该拦住他们,或者至少追上他们——他张开口,声音哽在了喉咙里,直到梅斯罗斯的身影也消失在精灵敏锐的视线中。

“你走神了?”

唯一一个不为誓言所追逐的费诺里安上半身靠在围堰上,“我太累了;我刚刚看到大伯手上拿着一颗Silmaril,他不会回来了。”他停顿了一下,“中游堤防加固怎么样了?”

“已经完工了,人手和工具明天就可以转移到这边。”吉尔加拉德皱起了眉头,他捕捉到了言语不多的堂兄年月已久的悲伤。“你需要休息——等等你笑什么?”

“你神色突然这么严肃起来我不太习惯。”凯勒布理鹏一边笑着,一边实话实说。“让我量完剩下几个观测点的水压!等到加高和浇筑完成,这片向海滩借来的土地就能保存下来,土壤也会一天天肥沃。等到……等到它完成……!”

差点就想反问一句“究竟是谁先露出让人不忍心看的表情”的吉尔加拉德狠狠地捶了身边的好友一拳。是啊,砖石和瓦片,熔炉和银锤,任何一件都可以成为他的朋友手中的利刃,用以对抗一个家族代代传下的重负,只有悲哀是多余的。低沉的雷声在云层低端翻滚了许久,雨线才开始飘下来;他把一团挡雨的斗篷扔给凯勒布理鹏,然后走向下一个观测点,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不知疲倦的家伙拉去休息。

 


 

在凯勒布理鹏到来之前,梅格洛尔正在根据岛上山石的密度修改水、石灰和砂浆的配比方案。费诺的次子曾经在计算上展露过惊人的天赋,他熟稔金属和岩石的密度、质量,这让那位开明的天才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次子是家族中最糟糕的工匠的事实——锻造既已无望,年轻的歌手干脆把才能全用在寻找音分值上,当双排弦的竖琴第一次出现在图那山顶的节庆上时[7],艾尔达们见证了伟大工匠的天分以另一种方式流传了下去。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之后的Kanafinwe,握剑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握笔的时间。而现在打断他的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淌着水的库路芬之子;梅格洛尔找来一件厚实干燥的外套递给他。

“大伯让我来……”

梅格洛尔眨了眨眼,“Maitimo不在,他出去处理什么事情了。你在这里等着。”

慢慢恢复的干燥与温暖让凯勒布理鹏的视线开始游离,他扫过微弱的火苗和火边堆积着的、受潮的松木,然后跟着梅格洛尔的身影移动到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书桌”的木具——在其上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他拿起了那叠已经有些泛黄的纸;这是一些设计手稿,最上面的一张是对弩机连发装置的改进。二伯面前放的那张设想在墙体内部加入钢架[8],注释繁杂,笔迹工整而秀丽。第一个Kurufinwe为所有的艾尔达所知,第二个Kurufinwe却没有任何传于世的作品,他的名字只和“弑亲者”相联系,所留的只有从未付诸于实践的精巧构思。

“我们在伊瑞伯山的驻点找到的,当时那里被奥克占据了,不过它们并没有发现储藏室。”梅格洛尔把侄子拎到火炉旁坐下,“你怎么把自己淋得像条鱼!”

火光在来自星辰时代的艾尔达们面孔上摇动着。

我父亲的兄长们。凯勒布理鹏想。我背弃了自己的父亲,并且认为自己是对的,直到现在也是如此。但记忆中的爱仍然存在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的意指很明显,不是指他手头乱糟糟的数据,也不是巴拉尔岛任意一座山或一道河流。它指向北方。梅格洛尔一开始为这个直白的问题而略微惊讶了一下,然后想到离开希斯隆后他就很少见到这个侄子了,以至于仍把他当做少年;而费诺里安向来不怯于把任何问题摆上台面。

“我们发誓,我们履约。”他也给出了同样直白的回答,坚硬的话语捶打在空气中溅起了火星,同时刺痛了发言者和聆听者。“现在战争目不可及,但我们将带刀剑返回贝尔兰大陆,不论在此之前需要等待多久。”

“誓言……它带走的生命太多了!我不希望您和大伯也成为其中之一,或者更糟——”

红色的海水从澳阔隆迪的港口倒灌入西瑞安河,这恶行恐怕之后还会继续漫流。

“而你不在其中,Tyelpe. ”

精灵宝钻征战史会以费诺之子赢取宝钻或迎接死亡而告终,家族仅剩的荣耀属于火魄的第三代,“最后一个费诺里安”。当这个名字还不属于长辈和晚辈中的任何一个时,梅格洛尔还这么认为。[9]

“如果真的有胜利的一天,你会替我们看到它……请你替我们看到。”

梅斯罗斯迟迟没有回来,雨这么大,他去了哪里呢。凯勒布理鹏一边靠在炉边翻阅着手稿,一边猜测着,疲惫终于在他停下工作的时候袭来。他在梦里听见了火,感到自己似乎仍然随着船只颠簸摇荡。醒来的时候,赫尔卡拉赫海峡两侧岩壁已经被熏黑,松脂烧过的呛人气味飘散着,营地里的每个人都在谈论一个王子的死去。[10]他随便抓了一件外套就冲到外面,正好看到父亲站在海岸边。

“他们说是您烧掉了这些船。”

“——没错,是我。”

父亲的声音淡漠而疏远,仿佛昨夜死于烈火者和今日困于对岸者不是他们的亲人。但当他转过身时,凯勒布理鹏第一次注意到,这并不是早已迷失在恶行中的目光。在听闻多瑞亚斯与贡多林覆灭以来的一切灾难时,他也真的曾经以为黑暗完全吞噬了他所敬爱的人们的心。

 

 


梅斯罗斯在检查分配到几处主要工事的人手和物资清单时,听到雨声突然浩大起来,然后是随着偏帐门帘被掀起时吹进来的一阵疾风。风里裹挟着轻微的脚步声,和一句佯作愠怒的言语。

“下次你再要骗侄子来休息的时候,别拉上我。”梅格洛尔把被打湿的斗篷挂在木架上,然后随意靠坐在床边。主帐到这里的距离并不远,但雨水仍在从他束起的长发底端滴落。

梅斯罗斯起身翻出一块麻布,“你有一千种一万种让那群永不静止的弟弟们入睡的方法。”他不置可否地躲过了“这其中不包括谈论一些沉重的问题”的反驳,走来帮梅格洛尔擦干脸上的雨水。这样的动作似乎连带出了某些记忆。

额头、鼻梁上没有血污,很好。

面颊、下颌上没有伤口,很好。

“你在做和我一样的事情。”当梅斯罗斯的思绪几乎在沉默中飞向海湾的对岸之前,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拉扯了回来。话题的提出者语气可以说是轻松愉快。

“……什么?”

现在梅斯罗斯利落地拆开弟弟绑的很松的发带,然后拿起一绺湿漉漉的黑色长发,用布料将它擦干。他的力气很大,很快手心就感到了透过麻布沁出的水分。梅格洛尔指了指桌面的方向。

“你问我为什么抚养那两个孩子。你现在选择帮助这些视我们为仇敌的人们。”

微光闪动在他的声音里。

“完成一些对活着的人的责任而已。”梅斯罗斯把手上的湿布扔在一边,转身去拿些酒给面前这个有时候坚韧到他难以理解的灵魂。这不是宽慰,更不是希望;希望对于他们过于滚烫而刺目;但费诺的次子追逐它如同追逐宝石。道路的分歧早在他们拖着那个黑暗的命运走向终点的时候,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他递了一杯酒给弟弟,梅格洛尔接了过来,微微举起了酒杯。

战争失败了。

我们还活着。

战争无法可想。

誓言并未提及我们不能等待时机。

火焰的魂魄燃向北。

责任和希望在南方。

岩石化作碎砾,草木变为尘灰。

岩石筑起城墙,草木点燃烽火。

“我很高兴黑暗和烈火都没能吞噬你。或者说我这么相信着。”梅格洛尔说出了他的祝酒词。粗酿烧灼着梅斯罗斯的喉咙。

“现在是你开始谈论一些沉重的话题啦。”他轻轻地说。

“抱歉抱歉。”他的弟弟摆摆手,似乎热酒让他恢复的不仅是脸上的血色,还有曾经充盈的热情。“这里的水是未受污染的,我想埃尔隆德和埃尔洛斯的野外生存课还缺一节如何烤鱼。等到工事完成后我们可以一起去。”他眼中闪动的是骄傲的王子们在远离诺多住地的森林或者旷野中探索游荡时,高天垂下的星光。他感到守护一个灵魂的责任似乎变得没那么沉重了,他感到握住他的血亲的手上传来的温度,于是第二费诺里安觉得自己至少可以安眠一段时间。但记忆中的荒原响起歌谣,旅人将走向他一无所知的地方。

 


 

费诺里安和他们的追随者加快了工程的进度,不到一个月围堰和各处河堤已经竣工,抵挡住了漫长的雨季中几次汹涌而上的水位。避难者们已经开始期待即将结束的阴雨天之后,农田和渔场的丰收。

这些给精灵族群带来沉重不幸的罪人,他们的再次到来带来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希望。

“雷雨明明早已经停了,为什么还是这么闷呀!”身上满是汗水的少年精灵抱怨着,干脆把自己扔在浅滩边,温柔地涨落的潮水包围住他,让他凉快了一些。旁边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正望着天空上白鸟羽翅一般漂亮的高云出神。[11]

“要涨潮了在那儿很危险——”

埃尔洛斯叹了口气;爱仁尼安又来了!明明小的时候看到过他和Ada一起在海里扑腾然后被瑟丹爷爷骂,Ada还让我们跟Nana保密呢。

 “好好好……”他装作要起身的样子,半蹲在海滩边,等到年轻的诺多至高王走近的时候,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唔!”

随着一阵水花溅起,吉尔加拉德脸朝下扑到了海中,猝不及防地咽下了一大口水。他湿淋淋地抬起头时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个笑的前仰后合,另一个似乎在拼命忍住,但最后还是把脸转向另一边笑了出来。

“埃尔洛斯,埃尔隆德!”吉尔加拉德喊了一声。如果是几年以前,他会把两个小精灵直接扛走,不过半精灵现在的身量让他没法这么做了,于是他爬起来把这对双胞胎拖到岸上。数次反抗失败的埃尔洛斯愤怒地喊着,其中还掺了一些通用语。当抓住他的手终于放开的时候,脑袋上又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这是一句绝对不适合从未成年的精灵和西瑞安河口领主的后代口中说出的话。

“Hunthor[12]教我的。”埃尔洛斯不服气的说,“他说这句的意思是表达愤怒。”

“Hunthor那个家伙说的能信吗……!”吉尔加拉德摇了摇头,知道跑到人类住地的半精灵又被打趣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哪天造访一下这位人类朋友,谈论一下年轻精灵的教育问题。

“那么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两张一样的面孔围了上来,少年清越的声音响起了二重唱。

“你们还是……永远都别知道!”年轻的诺多王子觉得十分窘迫。“埃尔洛斯你原来连半页书都看不下去,怎么最近对人类的语言研究的这么上心?埃尔隆德你告诉我,你的弟弟是不是看上了某个人类姑娘?”

这个问题上他并非没有经验,埃雅仁迪尔这么大的时候就常常跑去给爱尔温吹柳叶笛[13]。埃尔洛斯涨红了脸,“没有!梅格洛尔Atar喜欢他们,他说希望不会仅存于昆第当中——”

埃尔隆德使劲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弟弟。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在回到港口的精灵族群之后不谈论关于养父的任何事情。也许是因为半精灵心智的成长速度,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经历,两个孩子更深切地了解仇恨和悲伤,虽然他们自己从未陷入其中。但他们能看到宝钻战争在艾尔达灵魂中留下的灼痕。

“……我也喜欢他们。”埃尔洛斯声音小了许多,“虽然总是为了一些无谓的事情争吵,但是看到鲜活的事物枯萎时比我们更伤心。”

一时间的尴尬让吉尔加拉德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他发现这对双胞胎是真的爱着那两个被他们称为“父亲”的费诺里安。这亲情是怎么产生的?他不太理解也不想去细究。第六任诺多至高王认为自己首要的任务是确认他们不会威胁到幸存者的安全,除此之外他与费诺之子们也鲜有接触。唯一的一次,梅斯罗斯交给他一枚绿色的宝石,“这是你父亲的遗物。”他简短地说了一句就离开了。[14]当他握住这片葱茏的光辉时,听到了枝条拔节、河水奔流、心脏跳动的声音。

记忆更深远的地方,父亲提及过这样的友人,“在我们还小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想成为他——当然我也不例外。”可是他才是……他自己才是所有诺多的精灵孩童敬慕向往的人呀!

也许堕落的诺多王族仍保有一些高尚,让两个孩子远离了仇恨;但他们在拖着自己的人民走向疯狂和死亡。芬巩之子把自己从繁复无谓的思绪中抽身出来。追思往事没有任何意义,他想。这悲伤的责任已经猝不及防地传了下来,背叛和灾厄已经发生。他被幸存者们称作爱仁尼安,诸王的后裔。人们念着他的名字,他听到的却是追问,“你能否无愧于高尚的火焰,闪耀的星辰,在最绝望的战争中都不曾退却的父亲?”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回答,“是的,希望存在于所有的族群中。有一天我们终会胜利……”

这时海平面上的云层开始集结,细密的白羽堆叠成浓厚的卷云。疾风一路扫着海平面呼啸而来,长浪撞击在礁石上,飞溅起的水沫越来越高,几乎要冲上黑色的浓云,瞭望的灯塔,南部的山脉。

“潮水要来了吗?”

“不……”

“不只是涨潮……”

“不只是!”

暴雨骤然落下,首生子们向内陆匆匆奔去,海浪驱策着他们,白帆被卷走,桅杆被折断。咆哮和嘶鸣声从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树木和被掀翻的屋顶中升腾而起。

——然后是更为低沉的长鸣,如浓雾中响起的号角声。

这海鸣来自阿尔达大地的至深之处,世界的血液和神经如同听到了维拉罗玛的召唤开始震颤,带着伤损的阿尔达灵魂中全部的愤怒与痛苦,将孤岛再次升起成为了浮动的航船。[15]

——海洋第二次彻响轰鸣。

飓风和鲸波冲垮了西北海岸刚刚修筑完成的围堰,裂罅和低谷被灌入海水,高山上的碎石开始洒落,河流尽数决堤,农田和渔场不复存在。

大海的心脏比岩石更加坚硬而残忍,被亲族背叛之人,被誓言驱逼之人,将责任拾起之人,将未来承接之人,遵循神谕之人,抗争命运之人,都在它的力量前恐惧。伊露维塔的儿女站在满是泥水、碎石、落叶和枯枝的废墟中,望着远处怒火已经平息的海面。

各族岛民的领导者们在组织所有未受伤的人救治伤员、搭建临时住所、寻找食物和淡水。凯勒布理鹏面色青灰如礁石,他望着原本的围堰成为石堆,然后毅然转身回去帮助他的族人。埃尔隆德在帮忙扯绷带,埃尔洛斯在水泽中搜寻可用的物资。

“大能者,策动长风者,曼威·苏利缪啊!

海洋的守护者,乌欧牟!

请听我们的诉说——”

人群中传来了一声苍凉的呐喊,这是精灵水手独有的,呼喊船号的嗓音。

“请怜悯我们无法言喻的悲伤……

请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

渐渐地有精灵甚至惧怕维拉的人类加入了他,孤鸣变成了合唱。此起彼伏的祈愿声穿破绝望,被夕阳的光辉染成金红色。

“请保佑伟大的航海家埃雅仁迪尔——

请保佑黑暗中的明辉平安回航!”

请听我们的呐喊……

听我们的呐喊!

伟大的航海家埃雅仁迪尔啊!

保佑他平安回航——

 

维拉大军雪白的旗帜扬起,当最后一颗精灵宝钻依照创世前的规划沉入海底时,世界的第一纪元即将迎来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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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又是Blind Guardian的<The Curse of Feanor>里的歌词。

这章啊我简直要跪,一个设定狂魔的我,明明地理不好还撑着画出了巴拉尔岛的地形图和第一产业分布图,翻着辛达辞典给每一座山和每一条河起了一个温暖的名字……以及感谢学材料的老爹帮我恶补钢筋混凝土以及建筑相关知识,虽然估计他看到我最后这么扯淡还是会揍我w

 

 

[1]二设的小熊妻子,因为我的星星是熊家星星,出生于FA 445年(骤火之战前10年)。Wiliel意为Daughter of sky。其实更合理的设定应该是三芬家星星,欧洛隹斯之子,(不然宅熊的至高王继承权会成迷,而且Arta这个昆雅名前缀明显是三家的命名风格),但我个人偏爱熊家星星的感觉。

[2]Quenya,星辰之后。它的辛达形式就是我们熟知的Elbereth,碗儿大姐姐啦。

[3]吉尔加拉德昆雅父名Artanaro意为high flame, 母名是辛达语,意为star of radiance. 

[4]编的,辛达名。

[5]Artanaro的辛达形式。

[6]二设,Sindarin,river of crystal, Balar岛三条主干河流之一,发源于岛南部的山脉,从西北口入海,其中下游是岛上主要种植区域。

[7]二设,一排用于弹奏半音,虽然这个时候出现十二平均律未免也太早了!不过……诺多的科技树本来点的也很神奇啦。

[8]钢筋混凝土的雏形。同样是神奇的科技树。人类修的是堆石坝,摊牌组织加高和防渗工程的时候用到了混凝土面板浇筑,二伯算的数据也是给他用的。

[9]在我写到这里的时候,二梅在 B&C里真正成为了最后的费诺里安。结合食用风味更佳,欢迎大家找这个作者谈人生(鲜血淋漓地说)

[10]根据Home12烧子传说设定,登陆后烧白船的只有狒狒老五和一些跟从者,发生在深夜。

[11]白鸟是双关,也是指台风来前的征兆,闷也是因为气压低。这里设定登陆的是强台风,并且台风导致的风暴潮和自然涨潮的时间重合了。ps零四年的云娜登陆我还记忆犹新……

[12]编的,人类名。

[13]哦贡多林陷落篇提过涌泉会给小明辉做柳叶笛,这样一个梗。

[14]这个elfstone是怎么回到大梅这里的呢,可以脑补从泪雨的战场上捡回来之类的……当时它的周围生出了绿草与艾尔达之花。

[15]巴拉尔岛成因是梵雅诺多精灵去向维林诺时乘坐的浮动岛屿上破碎的一块。

 


碎碎念:

恩因为这篇要参费家中心本,所以目前就放到这里啦,剩下的部分会在一个多月后本子完售时放出,本宣戳这里。然后大概(在我赶完其他两篇稿之后)会有一个关于Mereth Aderthad的纯砂糖番外和一个关于第二纪摊牌的番外,还可能会有白鸟夫妇啊之类的。

不过之后剩的也不多啦,嗯大家都知道会发生什么,金光闪闪的三芬来了,三芬最棒!!然后愤怒之战,双子的人生和精生选择,标准结局。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大梅和二梅要走了,被烈火环绕,向时间呐喊,最终都只剩下风中悠长的回响;新纪元开始伴随着神话时代彻底隐去。不过二梅前方还有更漫长的路呀,生命就是这样向前延伸开来,感慨、痛心与失落只属于故事外的我们。

不过说多啦,其实只有一句话,第一次写中篇,感谢看到现在的你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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